气得胀红小脸,浑身轻颤,从腰间擎出一柄小巧如牙梳的锐匕,斥道:“笑什么?跪下!”黥面青年冷哼着,面色阴晴不定,几度变幻,这才单膝跪地,鳞纹爬过的脑顶仍较少女略高,两人并未平视。
彷佛连这点也激怒了封却屛,她本想一匕扎灭他i只烁亮眼瞳,只是如此近距离一瞧,忽觉这杀千刀的贱奴也有双漂亮的眼睛,不知怎的心一跳,忽有些着慌起来,反过匕尖,便想往他宽阔结实的胸腹间捅落。
五岛向有“刑奴”的传统,主家不仅对不安分的奴隶有生杀之权,古老的习俗里甚至有拷掠奴隶以夸耀实力、祭天祈祝的仪式。漱玉节见少女也不端详仔细,依她二人的身高差距,这一扎不是伤到心肺,就是从胁腋入体,这人便不死,武功也难复旧观,不禁可惜起他的身手来,忽听山道上一声童唤:
“……小六!”
一名约莫两岁的男童挣脱了奶妈怀抱,摇摇晃晃跑来,谁知脚下一踉跄,闷着头撞向一旁的嶙峋路石。
“当心!”封却屛失声尖叫,无奈相隔两三丈之遥,哪来得及出手?蓦地一阵迅风刮过,激得她发飞衣扬,男童张开双手跌入一团灰影中,那黥面青年不知何时已至身前,堪堪将男童接住。小娃儿咯咯笑得可欢了,伸手抓他脸上的刺青,迭声道:
“还……还要!再一次,小七……再一次!”
奶妈吓得脸都青了,封却屛没想到要斥责,慌忙抢上,一把从青年手里抱回弟弟,没口子问:“有没有怎样?有没有怎样?”男童笑道:“姊姊,还要!跟小六说,还要一次!”
少女放下心来,紧绷的小脸露出一丝笑容,啐道:“教你要!吓死姊姊了,知不知道?”再看青年的眼神已不如先前那般疾厉冰冷。
后来漱玉节才知道,男童乃封素涛的么子封德馨。
“大姑娘”之所以走得忒急,据说便是怀他的时候失了调养,生产时又格外辛苦,以致留下病根。封素涛对老七仍是男子,毫不掩饰失望之情,或许明白这孩子出世时的死命挣扎,不仅使自己再难生育,更剧烈地缩短了寿命,对封德馨甚是冷淡。由是封却屛对这个么弟分外怜惜,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和心力,倒比母亲要多得多。
“他到底是小六,还是小七?”漱玉节走上前,却非与大人说话,径带着温柔笑意,不着痕迹地与男童攀谈。封德馨笑得更欢了,咧着嘴道:“是小六七!有时小六,有时小七。”
兴许是漱玉节错愕掩口的模样太有趣,封却屛忍着笑,板起面孔道:“他刚能说话就会数数儿,那时岛上新买了批奴隶,我抱他去瞧,数到这厮时一会儿说六一会儿又说是七,我也逗他说‘到底是六还是七呀’,索性就叫他‘六七’啦。”她并非顺口回答,说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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